夜裏的風很涼, 喬安娜手裏拿著被她喝了一半的碳酸飲料和沒有開瓶的礦泉水, 穿過旅館前的空地，徑直走向了停車場。

他們今天開的車一點也不惹眼,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普通至極, 這給搜尋目標車輛的喬安娜帶來了一點兒小麻煩。當她走到停車場開始尋找那輛可能被史蒂夫當做臥室的汽車時，喬安娜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特工之間的差距。

是的，她大意到沒有留心記憶他們車輛的牌子和車牌號。喬安娜像是一個傻瓜一般，挨個走到車輛旁的窗邊努力將臉湊到窗戶玻璃上查看。

慘白的燈光遠遠地從旅館屋頂的方向照過來。當喬安娜將臉湊到車窗邊上的時候, 史蒂夫嚇了一跳。喬安娜披著頭發，微微哆嗦的樣子, 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女鬼。

史蒂夫趕緊搖下車窗：“喬安娜？出什麽事了？”

喬安娜擺擺手, 利落地繞到車子的另一側，拉開了副駕的門, 然後鉆了進去。

車裏比外面溫暖許多。喬安娜上車, 身上的寒意被車裏的溫暖這麽一激，反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她將沒開的礦泉水遞給史蒂夫：“我剛才去買碳酸飲料了。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，就給你買了礦泉水。”

史蒂夫沒搞懂喬安娜怎麽會找到他，但面對著喬安娜遞過來的礦泉水，史蒂夫也沒法在這個時候開口問她。他只能從喬安娜手裏接過礦泉水瓶，道了一句謝謝。

礦泉水是從自動販賣機裏掉出來的, 一開始就帶著一點冰涼的感覺。盡管喬安娜一直把它拿在手裏, 但因為夜裏溫度較低, 那瓶水一直保持著它偏低的溫度。同樣冰涼的, 還有喬安娜的手。

史蒂夫的手指接觸到喬安娜冰涼的皮膚時, 內心湧上一股心疼。

喬安娜擰開自己的碳酸飲料，喝了一大口，然後又打了個哆嗦。

“沒想到這邊夜裏有這麽冷。”喬安娜自在地說道，仿佛一點兒也不為眼前的狀況感到尷尬。

史蒂夫瞧見喬安娜皮膚上激起的那一層雞皮疙瘩，他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，回身從後座上拿過他的外套。他想了想，最後將外套展開，遞給喬安娜：“把這個穿上吧。”

“在車裏坐一會兒就暖和了。”喬安娜沒有接，只是對著他笑。

史蒂夫猶豫了兩秒：“還是穿上吧。”

喬安娜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，輕聲道謝，然後套上了史蒂夫那件寬大的外套。

衣服上還有史蒂夫的味道，喬安娜穿上衣服的那一刻，有一種被史蒂夫擁抱住的錯覺。這種錯覺讓她紅了臉頰，她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，半低著頭，不敢看史蒂夫的臉。

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史蒂夫也覺得有些無措，他將椅背調正，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道：“你怎麽……到這兒來了？”

喬安娜擡起頭，看了一眼史蒂夫。朦朧的燈光將史蒂夫的臉映照得很是柔和，眼前的他，全然沒了白天裏的那種耀眼和剛毅的感覺，而是呈現出了一種讓人意外的美。一種，如果沒有親眼見過，就永遠不會把它和美國隊長聯系起來的柔美。這一刻的史蒂夫·羅傑斯，不再是陽光下的海洋，而是月色下的湖泊。周身都散發出一種神秘的誘惑。

只一眼，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。她有點慌亂地移開了視線，低頭去看汽車的中控。

史蒂夫的手就輕輕地搭在中控臺附近。

天吶！這只手也太尼瑪好看了吧！

喬安娜皺著眉，盯著史蒂夫修長的手指，這樣想到。

完全不知道喬安娜心理活動的史蒂夫，這會兒可以說是忐忑不安了。喬安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給他帶來一點兒壞消息。

興許她在生氣？

盡管，史蒂夫真的想不出來她能生什麽氣。

車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。這種安靜將喬安娜誇張的心跳聲襯托得恐怖異常。喬安娜覺得自己再這麽坐下去，很可能會出事。她深吸一口氣，鼓起勇氣打破沈默。

“你怎麽……跑來睡車上了？你們的房間很小麽？”

史蒂夫楞住了，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。但向來沒什麽撒謊天賦的他，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：“鄧恩先生他，他說他睡覺習慣不太好，怕影響我。所以……”

“那也該他來睡汽車啊。他習慣不好把你趕出來算是怎麽回事兒？”

眼看著喬安娜要開始懟人了，史蒂夫暗道一聲“不好”，趕緊開口勸說道：“他沒有惡意，我也覺得這樣安排很好。至少我們中有一個人不在房間裏，真有什麽事，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。”

好吧，這種特工思維，喬安娜自認不擅長。她識趣地不再追問。

“那……你今晚就打算在車裏度過？”喬安娜偏著頭，有點好奇地問道。

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，史蒂夫也不可能說出“那要不我還是去你房間睡”之類的話了。他點點頭：“沒事兒的，這可比我當年在前線時的條件要好多了。”

是了，這個美得令人發指的甜心，可是參加過二戰的老兵。就物質條件而言，現在的這一切對他而言卻是都稱得上豐富。

喬安娜覺得自己應該向史蒂夫解釋一下白天裏的誤會。但她卻不知道怎麽開口。猶豫了好一會兒後，喬安娜用懇求的語氣道：“那我今晚也能住車裏麽？”

史蒂夫：？？？？？？

“我覺得有點害怕。”喬安娜老老實實地說道，“我也不知道神盾局什麽時候會發現我們。一個人住旅館房間，我總覺得自己會在睡夢中被人給勒死。”

史蒂夫看著喬安娜那張略有懼意的臉，開口安撫道：“不會的。我不會讓人接近你的房間。”

喬安娜盯著史蒂夫，仍舊是那種懇求的語氣：“那我能睡這兒麽？”

喬安娜看上去確實是怕極了，史蒂夫不好意思再趕喬安娜走。他只能點點頭，用笑容安撫著喬安娜。

喬安娜也跟著笑了起來，接著她側身，開始在座位下到處摸索：“怎麽把靠背放下去？”

“在你右手邊，有一個拉桿，找到了麽？”史蒂夫耐心引導著。

“好像……摸到了，有兩個？不知道是哪一個。”

“靠近前面的那個，你拉一下，然後往後靠就好。”

喬安娜按照史蒂夫的指示，拉動了拉桿試了試。

“不行啊，好像不是這個。”

史蒂夫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微笑：“你坐好，我來幫你。”

喬安娜剛回身端端坐好，就感覺到側邊的史蒂夫朝她靠了過來。史蒂夫伸長了手臂，環過喬安娜，將左手伸到副駕駛座位的外側，右手則撐住副駕位的靠背以保持身體平衡。兩人的距離極近。

在喬安娜的角度看來，這一幕，簡直就像是史蒂夫打算在這座位上跟她來一點不可描述的放松活動。

喬安娜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個透。她微微側過臉，讓自己看向窗外。史蒂夫的氣息，帶著讓人暈眩的溫度將她籠罩了起來。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跳聲簡直快把她的耳膜都給震破了。她屏住呼吸，不敢有絲毫動作。

一直專心致志找拉桿的史蒂夫，這會兒也察覺到兩人間的暧昧氛圍。他沒來由地有些心慌，更加著急地摸索那個該死的拉桿。

在史蒂夫急急忙忙拉動拉桿的那一瞬間，椅背整個倒了下去。史蒂夫一個重心不穩也跟著壓了下去。喬安娜在驚嚇中，睜大了眼。

“抱……抱歉。”史蒂夫慌慌張張地起身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
喬安娜覺得有點好笑，她咬著嘴唇，忍住笑：“沒關系。”

史蒂夫坐好，卻莫名地想起了娜塔莎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句玩笑話。

——真愛的第一個征兆，在男人身上是膽怯。

史蒂夫不是一個沒有接觸過女孩子的傻老帽。他還在健身房工作的時候，就不乏各種各樣的女孩向他示好。一開始，他也有些窘迫和不適應。但那都和面對喬安娜的感覺不一樣。

每當面對喬安娜的時候，史蒂夫總有一種，自己變回了布魯克林那個害羞的瘦小的男孩的錯覺。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，因為，那個時候的他總是在“失去”。

史蒂夫心事重重，他沈默地將自己座位的靠背再次放倒，也跟著躺了下來。

車外微弱的光線穿過玻璃窗，灑進車廂內，喬安娜睜著眼，看著車頂。仿佛能透過這沈悶的車頂看見漫天星光。

“我覺得我今晚可能睡不著。”喬安娜幽幽地說道。

史蒂夫楞了一下，隨即以為喬安娜還處在恐懼的狀態下，於是他開口安撫道：“沒事，我在這兒。不會有事的。”

喬安娜笑了起來。沒什麽聲音的那種笑。但奇怪的是，即使這會兒沒有偏頭去看，史蒂夫也敏銳地察覺到喬安娜在笑。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。

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，對方的一舉一動，都能帶動空氣的震動，都能……讓人跟著心動。

喬安娜緩緩側身，看著一旁的史蒂夫：“你誤會我了。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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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！我其實也想讓兩人車個震的。

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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